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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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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守看了看他, 推門進去,又將門關上,只行禮問候:“道長。”

通天將他看住,問:“那玲瓏金珠,可取了下來?”

殷守將那金珠拿出, 卻是不可從脖子上取下, 皺眉道:“說來也怪, 吾與大王已是分離開來, 這金珠雖有松動,卻是取不下來。”

“你身上還有一絲帝氣。”通天說:“長此以往必成惡果,若是造化來了,便成二王相爭之態。”

殷守驚道:“這可如何是好?我不過是想好好輔佐罷了!”

“你已做得足夠, 再多便是不美, 你可知, 已然有人註意你了?”

殷守皺眉,想起了那申公豹,問:“道長, 可是吾阻了事態,便是令人註意?”

通天眼眸暗光一閃,將他看住, 緩緩出口:“你果然是曉得事態因果。”他頓了頓又說:“但卻不是為此,而是為你來歷。”

殷守一怔,又聽他繼續開口:“那時有帝氣相護,吾也看不盡清楚, 今日心中一動,忽的掐指一算,卻算出你有劫。此時看你,便知那劫數不是憑空而生。”

殷守本以為是說他穿越有啥問題,但聽他這一說,仿佛又不是這事,便問:“道長可曉得我來歷?”

通天皺眉:“不盡清楚,又見你肉體凡胎,也不曉得如何修來的。吾曾欠你前因,大約許久以前。”

“再多便是不曉得了,扯上因果,牽扯自身,便是命理不清。”

殷守詫異,他不過是從現代穿越而來,怎麽跟個金仙有啥因果?還說很久以前?

通天見他沈思發呆,再說:“你且跟吾走,再晚便是要來劫數。”

殷守問:“道長要去哪裏?何時回來?”

通天:“極北之地,日盡之時。”

殷守見他說得古怪,極北之地?雲中子不是住終南山麽,怎麽是極北之地?日盡之時?這是哪天?

殷守搖頭:“吾立誓為商臣,若是去別地便是失信失諾。”

通天看他片刻,才說:“罷了,你欲在此地,造化如何吾也算他不盡,然而那帝氣之事,卻是要立馬除去,愈久愈衰。”

殷守立馬拱手道:“還請道長相助!”

通天:“你且跟吾走一遭。”

殷守一楞,通天再說:“朝歌此地,離你那金珠內生魂太近,強硬除去,對那人有失,會衰其運道,至少需三十裏之外!”

殷守想了片刻,只說:“待吾先進宮稟報一聲。”

他走了兩步,又想起方才二人爭執,大王想必還沒消氣,再看天色已是大晚,便是停下腳步,只說:“道長等吾兩刻。”

妲己感知自身一根皮毛被焚燒,便是曉得殷守招她有事,今夜無月無光,天寒地凍,風聲呼嘯,恰好是未曾修煉,便是化作狐貍尋進那賢王府邸。

她一躍躍進那屋脊瓦梁之上,爪子一歪,渾身一抖,差點滾了下去!

這府邸裏到底有何方大能?!明明無任何威壓,只是靠近便是令她渾身發抖!她已修行千年,行至此地,卻仿佛渾渾噩噩之時遇見天寒地凍般寒意滲骨!

她四肢綿軟,慢慢尋見殷守,左右看看也不曾見著有甚人,只見殷守將一布絹與她,交代道:“此物是吾與大王書信,你交與他。”

妲己點頭,渾身微微發抖,只將那布絹叼起,半刻也不想待在此地,逃命般躍上屋頂,狂奔進宮!

妲己躍進宮闈之內,才化為人形,靠在墻角拍胸順氣:“嚇煞吾也!不知是哪方大能,竟是比得上娘娘,直令吾腿軟!”

她打開那布絹,見是一通密密麻麻字跡,瞬間便是頭暈目眩,自語道:“真是頭暈,也不曉得主人寫如此多字,要暈上幾天。”

她整了整宮裝,從樹蔭花叢裏漸漸顯出身影,偶爾有宮人遇見跪拜,她踏上青石板,行了兩步,突然停頓。

“喵~”

妲己雙目睜大,緩緩地、緩緩地轉過頭顱,只見樁仙從那花叢中慢慢行出,一身白毛被臘月冬花染出了幾分顏色。

妲己連忙去追,但那樁仙卻仿佛與她捉迷藏一般胡亂奔跑、嬉戲打滾,妲己卻無此閑情逸致嬉鬧,她心中只萬分震驚,只見那樁仙忽的往上一跳,跳於一人肩上。

那人直直立在影樹之下,仿佛靜默了許久。

妲己往前走了兩步,只見樁仙蹲在那人肩上,金藍雙瞳在黑夜裏泛出詭異的光,寒風呼的掀落大片樹葉,那樹葉枯萎散落一地,那人的臉終於顯露出來,只聽她緩緩開口:“娘娘,鯀捐無處可去,唯願娘娘收留。”

紂王於龍德殿,心中怒氣仍未消除,為與殷守慪氣,特意招來申公豹。

申公豹乃貞人,可占蔔兇吉。

紂王面色不佳,又想起殷守讓他暫緩伐諸侯,但他偏要想去伐,最好拿這大奸似忠的西岐先來開刀!

紂王問:“申公豹,你可占蔔兇吉?孤問西岐戰事!”

申公豹笑答:“貧道正好可算術!大王稍等。”

申公豹胡亂算了一通,瞧大王那面色,只答道:“大王乃是天子,哪有不吉之理?”

紂王其實不管那算術為何,他從來不信,他只想要這話罷了,便說道:“賢王說不可伐,你是怎的來算,怎的就算出了吉?”

申公豹一臉高深莫測:“此乃演先天之數,天命說吉便吉、說兇便兇,賢王不過一凡人,許是有想岔之處。”

這話正合他意,賢王也是會想岔的,但從申公豹口中說出,仿佛像是在說殷守壞話,他便惱道:“道長怎的如此說賢王?賢王乃是人中龍鳳,哪裏是凡人可比?!”

申公豹心說:難怪常說人心難解,這紂王真是莫名其妙!

這時,有宮人來報:“大王,費仲、尤渾二位大人在宮外等候,說是有要事來報!”

紂王微惱:“這大半夜都有甚事?不見!”

那宮人惶恐開口:“二位大人說,事關賢王……”

紂王說:“讓進來罷!”

費仲、尤渾二人一同面見大王,見大王臉色便是有些氣弱,此前二人得大王信賴,大王時常聽信,但昨夜那大事過後便是時刻心驚膽戰,又常常見賢王對他兩面露冷色,仿佛十分厭棄,便是七上八下,唯恐賢王來作弄自己,又時常派人盯住賢王府邸,好有甚動靜也好做準備。

方才二人接到稟報,說是賢王,居然連夜出了朝歌!

二人得了消息又喜又憂,喜的是賢王不聲不響的出了朝歌也不曉得是甚事,正好可以以此為由頭,與大王稟報,若是大王厭棄便是更好,免得賢王哪天尋個由頭來作弄。憂的是,大王一向看重賢王,賢王在宮中作妖,上次出逃也沒出啥事,據說是與大王串通出逃的?也不曉得此次是如何。

二人思來索去還是過來稟報,此時一見大王面色,卻又是後悔了,只匍匐在地,不敢吱聲。

紂王問:“你二人說事關賢王,怎的一言不發!?”

費仲、尤渾二人面面相覷,費仲戰戰兢兢,見尤渾不聲不響不再答話,但大王如此問,必然要說了,只唯唯諾諾答道:“微臣見賢王……連夜出了朝歌……”

“何時之事?”

“大約有一個時辰了……”

紂王掀桌大怒:“怎的此時才來報!”

費仲尤渾二人嚇得瑟瑟發抖,申公豹在一邊手指微動,只聽大王怒吼:“不過是說他兩句,便是一走了之!孤還說不得他了!?”

費仲尤渾二人戰戰兢兢回道: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,賢王乃是臣子,大王要他如何便如何,更何況大王只是說他兩句……”

紂王只氣得胸腔起伏,他深吸一口氣,慢慢平靜,只問:“往哪裏走的?”

尤渾回道:“往北邊。”

紂王又問:“他去哪裏?”

費仲尤渾二人暗暗叫苦,心說我哪裏知道,只惶恐答道:“微臣不知……”

紂王又問:“兩位愛卿,覺著該如何處置賢王?”

費仲尤渾二人擡頭瞄了眼大王面色,卻是分不清他喜怒,費仲曉得大王是十分看重賢王的,一時半會也猜不出他要如何答案,但那尤渾見大王方才如此憤怒,以為是必然厭棄了賢王,便是回道:“大王!以微臣愚見,賢王如此藐視聖上,著實該重罰!”

費仲驚訝看他,卻是阻止不了他出口,只聽尤渾再說:“賢王受大王萬般恩德,千番信賴,今日大王只說他兩句便如慪氣般離去,若是不重罰,他日便是氣焰更甚!臣以為,應立馬派人將賢王捉回,是時殺……”他擡眼瞄了一眼聖上,見大王已然有發怒之色,便又改口:“或是囚禁幾月令他悔過……或是……”

尤渾見大王臉色越來越深、越來越深,便是再也不敢出口,只渾身打顫。

只見大王面色冷得發寒,只說了一句:“將他二人砍了,竟敢誹謗朝中大臣!”

二人面如土色,被人押住,遙遙喊道:“大王——”

紂王半點不理,門從已然將二人越拖越遠,那哭喊聲漸漸是消在了風裏。

申公豹金眸流轉,與紂王說道:“大王,賢王雖走了一個時辰,但貧道坐騎卻是快得很,大王若是令貧道去追,必然一會便能帶回!”

紂王問:“果真?”

申公豹打了個稽首:“貧道保證。”

紂王皺眉思慮,只說:“好生帶回來罷,與他講理,只說孤在等他。”

申公豹領命,立馬就去。

且說通天教主帶殷守去除什勞子帝氣,帝氣確實是有,影響也是還在,卻絕非嚴重至此,要立馬來除。

只因聖人心神不寧,隱約覺著要出不詳之事,便是將他帶出來。一來確有因果,且殷守來歷不凡,仿佛與他同出一脈。他冥思許久也不曾看出他來歷,因扯出因果便是命理難識,只是猜測定然是混沌出來的物件。

不是神器所化,便是與他同出盤古之脈。

可卻成了個肉體凡胎便是奇了怪了,若是混沌神器所化,人見他是肉身,神見他是凡胎,但仙能看出不同,聖人必然能識出他本體。

通天乃是聖人,卻是識別不出。

要說同出盤古血脈?盤古血脈者無他不識之人,殷守卻不是其中。

但是若放任不管,還是不行,只因那帝氣互換之事,他因此無物掩蓋,便會令人察覺不同,生出垂涎。

混沌所出之物,何等驚人,一般出自混沌之物,皆是兇性強大,或是靈智非凡,不成一方準聖便是上品大能。

可殷守卻單單是個肉體凡胎,無外力所護,又自身無威壓持強,必然遭人覬覦,單單神魂裏蔓延出的混沌之氣便能令大能們察覺。

雖說此時還有人不曾註意,假以時日,必然遭人爭搶。

如今資源愈發貧乏,哪裏出個稀罕物件,皆是令人眼紅的,此事又是因他做那帝氣互換之事而令他無物掩蓋,此時他這模樣,仿佛是三歲稚兒,懷金於鬧市。

他不管便是要出憾事。

又是因他而起,因果越大,到時候越是還他不清。

三十裏外,瞬息而至,但通天卻不是為他除帝氣而來,是想帶他回碧游宮想個法子護他。

殷守乃是肉體凡胎,通天道法高明,殷守卻是受不住的,行得太快,幾乎是要令他吐血窒息。

通天見他如此,立馬停下。

殷守臉色蒼白,只說:“道長道法實在高明。”又說:“此地為三十裏之外。”

通天曉得他意思,正想想個法子令他與他去碧游宮,忽的神魂一動,便是感知遠在北邊的本體在喚他!

不知出了甚事,大兄李耳、二兄原始竟是一同過來他碧游宮!

兩人都來,必然要去迎接,若是分身在此定是要被察覺,他皺眉思慮,只說:“吾此時有要緊之事,你需等我片刻。”

而後他又想一二,再說:“吾令人來看住你,只等一二刻。”

又覺著心神不寧,本是就算到他大劫將至,此時又不得不回去,怎會安寧?

通天又將他看住,在他周圍布上一陣,只說:“你待在此處,不要出來!一會吾若是來慢了,也是有人過來接你。”

通天話畢,已然覺著二位兄長越來越近,只一閉眼,便令本體將分身收了回去。

殷守完全不懂通天的思慮,只見他將他帶來,又莫名其妙走了,還令他待在此地。

他待了片刻,只覺著臘月寒風太冷,像是寒意侵進了骨頭,他抖了片刻,又習起通天教那道法,才堪堪抵禦。

殷守還不曉得此仙道乃是通天,只以為是雲中子如此熱衷管這閑事,只覺著他為闡教,將來必然要輔佐西岐,如今這般,真是太過自相矛盾,只百思不解。

他又等了片刻,還不見有人來,他看那陣,又思起那道人神態,仿佛是要護他。

有甚危險?

周圍寒風呼呼的,半點危險也無,他估摸了天色,仿佛是寅時了,距離那道人走後已然一個時辰,也不見半個人過來會他。

殷守想了片刻,覺得那道人定然是有要緊事,興許給忘了。

他往周圍瞧了片刻,荒山野嶺、懸崖陡壁的,也看不出這是哪兒,那道人嫌他太慢,半路便讓他棄了馬,只將他帶住,所以此時是連匹馬都無,也不曉得怎麽回朝歌。

“還是找找有無村落罷。”

殷守看了看那陣,又想了片刻,終於還是決定出去尋下地形,免得走了太久,明日也不回朝歌,令紂王擔心。

他往四處看了看,又到處瞧瞧,終於是尋到了路,他還沒走那一步,便聽上空有人喊道:“賢王真是令人好找!真令貧道焦急!”

他本以為是那道人喊的友人,但又聽那人喊賢王,他仰頭一看,只見申公豹騎虎驟然降落!

申公豹跳下那斑點虎,那虎有靈,只堵在殷守後頭,申公豹正對殷守,打了個稽首,嘻嘻笑道:“賢王總是亂跑,貧道已無甚耐心可磨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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紂王猛然驚醒!

眼前只餘幾根燭光恍惚搖曳,屋子裏昏暗得冰冷。

“勤雲——”

大王一聲叫喚,勤雲立馬來跟前伺候,只聽大王怔怔問道:“哪個時辰了?”

“寅時了。”勤雲說。

紂王又問:“賢王還未回來麽?”

勤雲搖頭。

他又聽大王頓了片刻,而後喃喃開口:“方才孤做了個夢。”

勤雲低首聽著。

“一會是……夢見與賢王在游魂關殺敵,一會又夢見孤教他練劍,一會又是兩人大吵對峙,後來……後來又是那日三月三在汴良,人山人海,人人帶著假面,賢王也是嬉鬧鉆進了人群,孤找呀找,找呀找,找了許久許久,直到燈火滅盡,人影全無,還是尋不見他,唯有孤一人站於那處,手中的糖泥滴滴答答糊成了一片。”

勤雲俯身答道:“夢總是反的,大王且安心。”

“反的。”紂王說。

他慢慢站起,喃喃說:“阿守從來不喜申公豹……”他怔怔盯住那燭光,忽的喊道:“勤雲,備馬!孤要出城!”

朝歌以北,三十裏外。

斑點虎在殷守身後死死堵住,低低兇吠。

申公豹慢悠悠的在殷守面前走來走去,將他盯住。

殷守回頭望了那陣,已然曉得自己不該出來,眼下只得尋機會再進才是。

申公豹來者不善。

“道長怎的又來了?”殷守問。

申公豹金眸流轉,一邊盯住那陣,一邊笑道:“大王命我來尋將軍,貧道在朝歌為官,必然要遵從大王旨意。”

“是嗎?”殷守說:“吾不過是與大王相約在此處,大王是曉得的,吾天亮便是回去,大王怎會令道長來尋?”

申公豹噗嗤一聲,又笑:“將軍忽悠的功夫真是愈發長進,若不是貧道正從龍德殿來,又見那陣,必然是要被將軍給哄著了!”

申公豹又說:“大王在龍德殿大發脾氣,那案桌是掀壞了好幾把,還斬了兩名大臣,說將軍真是說不得!只說了你幾句便如小兒慪氣般離家出走!真是令人大開眼界!”

殷守雙目冰冷,只盯住申公豹,手中暗暗握住滅魂,問:“道長要如何?”

申公豹拿出雷公鞭,金色的眼眸被手中兵器映出了一抹暗藍,如妖魔般不祥,只聽他緩緩出口:“將軍還是莫要掙紮,大王令貧道將你綁回去,好好管教管教,磨磨您的野性——”

“嘭!”

那話音未落,滅魂已殺至他喉嚨,申公豹只隨意用雷公鞭一擋,便是擋了下來,滅魂與雷公鞭一經碰撞,黃藍之光乍現,火花四濺,滅魂嗡出一聲哀鳴!

“滅魂的確是神劍,但將軍確是肉體凡胎,真是苦了它了,如此之苦卻還是任勞任怨,果真是好物!將軍!您如此之弱,今日滅魂恐怕是要折了!您還有乖乖與貧道離去罷!”

殷守聽滅魂果真在哀鳴,卻是顧不得其他,又見那斑點虎只在一旁觀戰,死死守住那陣,只要殷守有意向過去,便是發出攻擊,不過三兩下,殷守已是渾身有傷,一邊奮力抵那申公豹,一邊開口:“申公豹!你那師兄姜子牙都敗與我手中,你又能如何?”

申公豹失笑:“將軍唇舌厲害,貧道已然領教,若是以往,貧道必然要與將軍爭辯,說不準要被將軍牽引,但今日卻是亂不了吾心神!姜子牙?不過是個匹夫罷了!他的確是令人嫉恨,但也不過爾爾,論道法,他哪點比得上吾?更何況……”他盯住殷守:“如今貧道已然有了奔頭,他修他人間富貴,我練我萬世長生,將軍!您如此在意,還不來助我?!”

他見殷守被打得節節敗退,渾身皆是傷口,混沌之氣氤氳而出,仿佛是美味至極,若是在其身邊修煉,假以時日必然不可限量。

申公豹見他狼狽至極,氣力也有漸漸用盡,卻還在抵死掙紮,真如一只可憐幼貓,他一伸手便是能捉住,一用力便是能撚死!

肉體凡胎,即是如此。

“乖乖就擒罷!”申公豹將雷公鞭收短,只用手去抓:“將軍!”

說時遲那時快!只見殷守手中滅魂忽的以一詭異的角度殺出,申公豹大意輕敵,以為殷守只成籠中之鳥,便是將雷公鞭收短,那滅魂用力晃出,來不及抵擋,便是別一劍削去了左手尾指!

申公豹退後一步,瞳孔變成亮金色,瞧了瞧自個左手,忽的咧開了嘴,神情愈發興奮,只盯住殷守:“啊~將軍果然與眾不同,以凡人之力,竟是與貧道戰了如此之久,滅魂砍了貧道手指,便是怎的修為,再也生它不出,將軍可得好好補償!”

殷守退了兩步,見那斑點虎還守著那陣,便雙眼微瞇,冷盯著申公豹:“那位道長立馬就來,申公豹!吾乃是凡人,你是可欺可淩,待那道長過來,你可敢與他相鬥?”

申公豹一怔,忽而驚醒,看看那陣,只朝斑點虎喊道:“好生守著!”

又好好握住雷公鞭,對著殷守執起武器,咧嘴大笑:“將軍總算提醒了貧道!貧道當然不敢拭其鋒芒,畢竟貧道小命只有一條,但是在此之前,必然能擒住你——”

申公豹猛的攻去,殷守更是吃力,只覺得申公豹每一擊都重如千斤,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,且那雷公鞭在申公豹手中嗡嗡作響,仿佛興奮至極,每一擊便是要砍他出血才是!

申公豹越戰越興奮,只聞那血味便是忍不住再殺,他一逼再逼,殷守一退再退,只覺得殺意肆意席卷,仿佛要絞殺他成碎片似的!

殷守往後一看,這地方懸崖峭壁的,已然要到絕路,便喊道:“申公豹!”

但申公豹只肆意殺去,雙眸亮成一片金,咧嘴露出犬牙,半個字句聽他不清,只將雷公鞭用力一刺,忽而睜眼一看,只見那雷公鞭直直的刺進了殷守左胸!

申公豹見殷守臉色蒼白,口吐鮮血,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雷公鞭,只目瞪口呆。

“餵!”申公豹喊道:“你可別死啊!”

後頭仿佛有馬蹄聲奔來,殷守朦朦朧朧,見前方一人飛奔而來,耳邊似有悲喊遙遙破開——

申公豹用道法想護住他性命,奈何雷公鞭直直殺進他心臟,這邊是神兵利器,那邊是肉體凡胎,他道法有限,只能眼睜睜看那生命流逝。

殷守遠遠看清那奔來之人,又只覺身體漸漸冰冷,已知大限已至,思起前頭種種,殷商良將忠臣皆在,戰奴大患已除,四方諸侯不義在先,國家正在興起,帝辛無一罵名,罷了,如此已是大好,也是活了一遭。

人道莽莽,路路艱辛,條條坎坷,至終至平。

人間生死,終是無常,終是無奈……

申公豹只見殷守漸漸了無生氣,唯有那雙眼睛還明亮似劍,如珠寶般璀璨漂亮,又見其中飽含混沌之氣,心中一動,便是伸出兩指將他那眼珠摳了出來,而後立馬用道法護住!

“啊——”

悲鳴聲遠遠傳來,馬蹄聲如天雷翻滾。

殷守已然無力出聲,只任人擺殺,連疼痛也差不多無法感知。

與此同時,殷守手中滅魂突然金鳴大振,竟如有神志般朝申公豹一斬!

申公豹眼疾手快,將雷公鞭驟然抽出,立馬擋住!雙方力道碰撞,殷守被劍大力帶走,將他一沖,往後一倒,從懸崖上跌落下去——

那脖頸上一顆金珠正好被砍斷,帝氣盡數往遠遠奔來的紂王身上湧去,紂王只遙遙看見殷守往後一倒,忽的又大悲大喊一聲!

再見滿地鮮血淋漓,心中大痛,如利刀絞殺,渾身冰冷,似血脈凝固麻木,他仰天大哭,忽而跌落下馬。

那玲瓏金珠在黃土上幾經跳躍,正滾至他身前。

他伸手將那金珠握住,手指顫抖,張了張口竟是連聲音也不能發出。

天色漸亮,四周皆是高山峭壁,怪石嶙峋,紂王握住那顆金珠,擡頭見天空,一片蒙蒙。

蒼穹億萬雪瓣,洋洋灑灑,飄落下來,他食指微動,接住一片。

“下雪了。”他說。

【卷一·終】

下卷·仙道渺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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